2012年3月30日

在懷舊與戀殖以先

在七一、六四之前,又在四一以先,但在三二五之後;
如此時間之中,一切都太早,又太遲。

有甚麼,拜山時再說吧!

誰知,若要等到清明、重陽,甚或身後,
一切都已經太遲。
若然去到那時我還有一絲記憶,
想起自己曾許過拜山時再說的承諾,
那份遲延之感也許還能得到缺乏中的補償。

哈貝馬斯不是說好要溝通的嗎?
縱然這意志和需要多少仍是有理說不清,
甚或在分裂的主體性中,洪席耶的歧義更顯實在,敎人神往。
在散失、妥協、恩待之關係中,
至少,思考開始了,無休止往返穿梭過去與現今。

三三一,由清晨至夜晚,
哥哥的幽靈回來了,
鋭意重新佔據整個城市空間,
印證一切還未被平整,
一切還停在過去,
一切沉冤待雪。

城市之謎,每年在這一天都像元宵一樣成了佳節。
回憶使我們起勁地唱著有心人。
我們都在懷念著故人,
其實,他也早已化成我們自身。

是誰在愚弄誰?
當我們意覺愚弄的來臨,不也是迎上智慧的訪尋?
你說我活在過去,沉在緬懷,戀殖又無能,
我卻只能說,過去才是我的靈魂。

也許,我們都只許戀殖而不許解殖,
只容得下肉身,打散著靈魂。
我們急著安撫,郤沒想起情深。

2012年3月29日

真正謀殺

小囡剪了一張小小貼子,精細可愛,然後走過來,問我正在讀甚麼書。

我給她看。她翻到某頁,便將那小貼子夾在其中,便對我說:你要好好保管它。

我說:好!

一會兒,她忽然跟我說:爸爸,你死了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書。

我以為我聽錯了甚麼,所以再問一次,請她覆述。她一本正經地重申:你死了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書。

你的書?這可是一個眾數而非單數,即不是一本而是我所有的書。由於茲事體大,所以我問她將會如何照顧我的書呢?

她眼仔碌碌,炯炯有神,又淡淡定定地回答:我會...一頁...一頁咁撕佢落黎畫公仔!

頓時間,冷汗冒出。

2012年3月25日

太急太快

在這個講求快省便的城市,我們就連一點悲哀的時間也好像不容自己及別人去經過。翻開報章,一個定性便繞過了過去數月來發生過的一切。其實一切也沒有被回顧,一切也沒有被檢討、一切也沒有被清算。如此的跳越,只為了當權者而服務。道理是,你不跳過過去,你不跨越過去與未來之間的空隙,你便不能往前走。我的問題很簡單,請先給我說明往前走是怎樣走?往前看為要看甚麼?

我知道無論情願與否,我們總是要走下去。所以我也會勉勵自己和別人,好好地走。但這不代表我就要跟某種「忘記背後、努力面前」的陳腔濫調去走。古有人說,你走你的陽關路,我倒要過我的獨木橋。要忘記甚麼,要努力甚麼,不需代勞,人其實可以自己來定。

很好,很好。我們或許都應知道,「過去不堪回首」是政治分贜者的說辭,是一服醉人的止痛劑。不然,香港這個曾經和延續著的殖民城市的一大特色,就不可能是「愈墮落,愈快樂」,反之亦然。

我們都在尋找快樂,但快樂若要與墮落連上甚麼關係的時候,它其實必先要產生出懶隋。懶隋的人最醒目,最懂得走精面。而過去流行的苦幹勤奮精神,其實只有停在唇邊,卻沒有在心中留種。因為說到底,精乖才是生利之本錢。

搬入新政總之時,高疊得高於三座國金的資料文件被毀,燒出的煙要較巴別塔的煙更通天。若這一切都被保留下,或有兩個意思。一、我們都有保存過去的意識,二、我們都有回溯過去的條件。

回到過去,是一種真顛覆。這可是Walter Benjamin的聖訓。因為在走向過去的窄道上,必然會遇上諸如「和諧」、「戀殖」、「儒夫」、「阻住地球轉」、「滯後」等等的路障,屆時你也必須要一個一個地清理,才能動彈,才能寸步寸步而行。

掃街茂曾說,走咁快,趕住去攞出世紙呀!

女兒,好好學習愛人

過去的一星期,有些人令我不屑一顧,有些人卻令我想多看幾眼。

那些不屑一顧的是那些特首候選人。而那些想多看幾眼的,便是長毛梁國雄和被捕的學聯學生。

是香港這個城市,將這兩批人拉在一起,畫面就是有愛又有恨。

梁振英當選後,我的心情不好,但未致於太過傷感。知道往後的日子艱難,但總認為要提醒自己怎的都要行下去,皆因在這個城市裏,還住了許多我最深愛的人。故此,我除了要努力發掘屬於這城的過去,還想為身邊的人,多做能力可及之事。

梁當選後,我第一件事便是去好好跟女兒說,做人需要懂得感恩。

雖然一下子她未必懂得我所說的,但不斷的說,不斷地去捉摸她所能認知的界限,我相信有一天,且在不遠的日子裏,她能明白一點點。

她近日除了懂得誰是梁振英、誰是唐英年、誰是何俊仁外,她還知道誰是長毛梁國雄。

我對她說,長毛快被人捉去坐監,但他沒有犯錯。他在被判時,曾說了「橫眉冷對千夫子,俯首甘為孺子牛。」之後我花了一點時間說了一點魯迅的文章給她聽。然後再對她說,長毛坐監,是為了我們可以好好生活,可以自由地說自己想說的話,可以不受立心不良的人傷害我們。所以,我們應該要學懂去多謝長毛這種人。

女兒之後問,若果長毛不在,那誰幫助我們?我說,長毛不在,自會有別人去做長毛會做的事。她續問,若果那些人也不在呢?我說,那又會有其他人接力。她再問,若接力的人都不在呢?我說,到那時候,我希望你也能做一個懂得愛人的人。這不是為要別人感謝你,而是為了你可以去愛人。

女兒,我愛你,好好學會愛別人。

好好地重拾自信

有一些東西破壞了,把它修補便可,不一定要提昇至生死層次來作決。

有一些東西關乎生死,卻被看作無關痛癢,輕描淡寫便帶過。

我們透過傳媒進入會展這異樣空間中,時間、心神、以致對現實的認知,一下子都被扭到極至。我們以為時間只得「開始」和「終結」這兩種。我們忘掉了時間其實也是一道長長的軌跡,有些事情慢慢地沉澱下來,形成今天的廢堆。

選舉揭櫫了醜陋,醜陋又挑起別的更醜陋,為要暫時遮蓋之前的醜陋。遂重重的醜,重重地壓上心頭。

前路是不易走,甚至愈走愈艱難。不過既已從泥濘中發現了少許苦與甜之間的美善,又豈能輕言後退?你或許深知,後退的路是廣闊的,但也可能是更艱難。因為一切對未來如何行下去的盤算,早已鎖在你愁眉之間。你面對看不過眼事物的一縐,可能出賣和承載著你的餘生。

今天,既是昨天的今天,又是未來的實踐。

路,從別人眼底毫不著跡,卻在你的心底留下重擊。讓真回歸到來,回歸到我們的過去,解除殖民的那種非關於你,重新發現可資述說又令人回味的從前。

由利東到菜園,社區網絡早已在前。由天星、皇后到無數陰天晴天,我們也在訴說著城市民主規劃這人權。

步步走來,我不止看見隱形之政權,管它真名叫地下集團。我仍知道,前面唯一且有效的,是沒有和不能停下的爭持。

常說要將抗爭變成日常生活。若真是這樣,為了面前更為艱難的明天,理應將心神各樣好好實踐。從今天起,不要再亂竄,好好的結連,好好的鑽研,好好的貫切落實,好好的再次相信自己,好好的認識昨天。

2012年3月15日

為食

【小囡短打】

小囡問:「媽媽,媽媽,BB係唔係淨係飲奶奶㗎?」
媽媽答:「係呀!」
小囡說:「其實呢,我BB果陣時淨係飲奶奶係唔夠飽㗎,不過我果陣唔識得講嘢,所以講唔到俾你知囉!」

2012年3月13日

拐子佬

【小囡短打】


媽媽同囡囡講:「街上有拐子佬,專捉小朋友,記緊拖實大人呀。」

囡囡問媽媽:「咁...佢如果要捉你呢?」

2012年3月5日

玉石人



深水埗玉石市場,
一個又一個的流動玉石人
走來走去。

他們手上和頸項戴著千斤重的大玉珮,
像是甚麼出土文物似的,
玉珮與玉珮之間
有默契地不相攻擊、和諧共處。

玉石人是在碰運氣?
他們是在等候有緣人,
那些玉石的真命主人的來臨,
要與玉石相認?

緣份,將玉珮與玉石人暫時以一根赤紅的生命線連結上來。
玉石從人身上,感應著微暖的體溫,
在靈性之中接通了精神。

玉石人之擁有玉石,
也許
是經過了千山萬水,
也許
是一份偶然,
也許
就連玉石人也說不出本在山水之間被億萬偶然所聚成的結晶
與自己這微塵
那劃破時空的不期而遇。

水從某處灑過來,
弄濕了褥子。
隔天熱鬧得要命的造訪,
將睡不透和入不了夢的身軀
從一種醒來
轉到另一種醒來。


燒焦了某一角落,
像是預報著這裏並不安全,
這裏會有危險。
但像山一般高的大廈,
終究也未能帶來心神的安穩。
那種永遠存在
一躍而下的快感
提供了不安中尋找安穩的捷徑。
試問,水與火以外
我們還能找到別的安穩?

小巧的玉珮
其實大過一個玉石人。
流落街頭的遊民
心胸也許寬過某種意義下的居民。

玉石人與遊民
在清洗乾淨的長長橋底通道上,
除卻危險外,
他們必定會發現
在被灑過淨水的地上
已稍然長出綠綠的青苔。

青苔不代表整潔,
為潔癖的城市與其中的人
添上任何的詩意與功效。
然而
青苔的出現,
卻說著偶爾而來的生
總是微小
微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