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總是怕小孩亂走,所以上街時總是要拖得緊緊,連連地說「拖住呀、拖住呀」,好像死亡就在前面的一秒間。
今天一家外出,囡囡照例唔想拖,我們照例硬要拖。角力之下,每次都失敗收場,由夾硬拖,到沒法子下變囉嗦。
媽媽在靠近停車場出入口時,向囡囡說,小心呀,有車呀,拖穩呀。
囡囡從鬆開媽媽脫身後,轉頭望向前方停車場的出入口,然後漫條斯理地說:「哦!有BB車。」(碰巧路口出來的是一對夫婦推著嬰兒手推車。)
2011年12月31日
2011年12月30日
記得與故事
記憶跟故事是不可分的。
活在城市,聚居,資訊流動繁且雜,健忘成了常態,局部性失憶成了幸福。
昨天晚上,離開港台,在浸大附近跟阿竹碰面,一齊行了一段路,談到菜園新村農業先鋒隊的產出和銷售。除了供與求的關係外,我們主要談到時間。
原來今天已經是2011年最後一天。我不是驚覺它的來臨,而是對它沒有甚麼感受。反覆地想著昨晚短短的交談,城市的事跟時之關係。
新的一年,要為記憶開行引擎地進發。
活在城市,聚居,資訊流動繁且雜,健忘成了常態,局部性失憶成了幸福。
昨天晚上,離開港台,在浸大附近跟阿竹碰面,一齊行了一段路,談到菜園新村農業先鋒隊的產出和銷售。除了供與求的關係外,我們主要談到時間。
阿竹說,人都被超市打亂了,沒瓜吃的時候要吃瓜,冬天要吃雪糕和西瓜,完全忘了時令。
原來今天已經是2011年最後一天。我不是驚覺它的來臨,而是對它沒有甚麼感受。反覆地想著昨晚短短的交談,城市的事跟時之關係。
新的一年,要為記憶開行引擎地進發。
甜甜伯伯
由九龍塘地鐵站往港台撐吳志森的途中,從又一城往真光書院的行人 天橋上,見到有伯伯叫賣甜甜的薄餅小吃。他的小小盛物檔頭,貼了 一張跟周潤發的合照。
回程時,伯伯仍在,但旁邊多了一個譜架,有一年輕人提著結他,唱 著甜甜薄餅好好吃,好好吃.....。
回程時,伯伯仍在,但旁邊多了一個譜架,有一年輕人提著結他,唱
2011年12月28日
紙皮箱@在思
搬家已個多月了,家中大箱小箱開剩四個。
它們一直被放在大廳一隅,漸漸變成了一張臨時的桌面,擺放著一些隨手東西。
我要把它們上架的動力,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也變得愈來愈低。
我知道,我要在家安裝一塊五尺長的層板,才可以把一箱書上架,或者,根本裝了也不足夠擺放一整箱書。我會計算,安裝層板要借鑽,要鑽,要安裝,要拆箱,要上架,要定期打掃,總之就是想到往後多到瀉的問題,務求減低我始於足下的借鑽意慾。
四圍顧盼,新居雖小,但地方還是見使的。只是,我的決心與勇氣,在諸事多磨的數個月至一年間,已變得不想再動,動力之少,少得連自己也怕去想去望。
望得不夠遠也許不是問題所在。頹廢皆因今天的我已不想去找回起初的信念,一切只化成形式,而沒有動容的內容與熱情。
我知道路是難行的,過去品嚐過犧牲的味兒,可書艱苦。雖然如此,過去或因太過密集、壓迫,日子也看來難過難過又過了。
今天的狀態是坐食山崩,但又餓不死你。在吊命的生存模式下,偶爾透過生活的趣味獲得調劑,感覺一切還可以,甚至我會想,這樣半浮沉而終老,未嘗不是好事。
骨子裏,我知道這是自我安慰的性情大作使然。走過了田間路,舉過了拳頭,寫過了書,聽過了許多故事,吃過了不少頓家常便飯,連農耕的犁也拿上手了,還想著可以走回頭路?可以,但不能。這不能使可以也變成沒有意思,百無聊賴。
前面是又越過高人又越過谷,山谷之間不斷噴出殺人的毒霧,把視野阻隔,還將生命蠶食。
困難重重,柳暗花明,路,原來沒有白行,因為即使白行了幾回,也被惡狗所追,行著行著,其實仍有光在前,有徑在後,給人跟著,或可召喚後來的人。
有一個故事,說一個農夫,每天拿著水桶來回田間與家中的小路。途人問他為何其中一個水桶是破爛的?農夫笑笑沒理會便行。途人望著農夫的背影,身影漸遠,剩下小路,始見破爛水桶一邊長滿了鮮艷的小花。
N城@在思
中午飯快到了,我問家中三歲的女兒想往哪裏吃。
她說:(沙田第)一城。
我說:一城沒有甚麼好吃的。
她接著說:咁...二城啦!
我笑了。
黃昏替她洗澡時跟她聊起二城的事。
我問:你其實知唔知道沒有二城的?
她得意揚揚地答:我知道。(聲音漸高)
不到幾秒,她說:咁下次我地去三城啦!
2011年12月13日
抗爭才是唯一的出路
基督教社關跟教會地界之擴張其實是一種合流。保守主義借基督教擴 張地界作為信徒回應上帝福音使命的明證,其骨子也是一種發展主義 。然而今天教會的表現,我想若以大企業的運作模式來平行對照,便 一目了然。這情況不單影響教會,也涉及到不同界別。以香港來說, 社福界大概也是如此,令社工們也會喊出教徒對教會的呻吟聲來。再 說大一點,信徒也在面對著現代性自身缺乏合法性存在的困境,唯一 的出路便是抗爭到底。
2011年12月12日
何家何家猜之一:老虎岩
說起老虎岩的由來,我曾聽過兩個版本。
話說很久以前,那裏有岩洞,洞內住了老虎。老虎甚兇,到處吃人,弄得住在那裏的人,終日惶恐不得安寧。老虎岩亦因「老虎出沒處」而得名。
另一個說法也有趣,我忍不住會給它多起一個題,叫<今晚打老虎>。原居在那裏的港人,因害怕被老虎吃掉,白天若非必要,也絕少外出四處走。
有一天,村民見到兩位外籍人士,神態自如,面無懼色,悠然自得地坐著,把酒談歡。後來,不知是村民指手劃腳的手語管用,或是把自己的方言讀高半度以為可以變成外語來溝通奏效,兩位老外不久便明白,那地方原來除了眼前的黃種人外,也住了老虎。老外拍拍胸膛,大聲說:「老虎,駛乜驚呀!」翌日,村裏傳來了大鑼大鼓聲,四圍的人都跑出來,要看個究竟,看誰又被老虎吃剩一排骨。誰知,老虎確實來了,不過是由那兩位老外花了一晚的時間槍殺後綁著送來的。
曾幾何時,我看過一張香港老照片,為要指明香港曾有老虎出沒。照片中,那隻老虎手腳被綁,倒吊在一條粗粗的竹上,竹的兩端由當地居民扛著。老外來到這未開發的小地方,穿上卡奇色的打獵衣,頭戴圓頂圓邊的帽,手握著槍幹,神氣地表達出一個與征服相關的主題。這主題,我後來知道叫殖民。
居住在老虎岩的先人,在照片中並列在次要的位置;置中的,是獵場的勝利者,也就是殖民者。他們依著槍炮,打下了老虎之同時,也要宣布打下了被殖民的本地人,為文明與先進下了定義。
由老虎岩到樂富,名字由殖民者的發展視野所支配著,就像陰澳變欣澳,後建成一個樂園一樣。一切求個好意頭,以本地人的吉利意識包裝,粉飾更新中要達成的去勢目的。但誰獲得了後來的吉利?答案大概只能由獲得利益者才能說準,別的市民大眾,只能深深感到不斷被剝削後而刮(摑)起的陣陣清風。
2011年12月5日
排檔
今天早上,約了朋友在油麻地永發茶餐廳吃早餐。我們坐在靠近路邊一隅的卡位,不時能望到餐廳外面往來的街坊途人。
用餐期間,數名食環職員大搖大擺地行著、行著。對面的朋友說,排檔的商販習以為常,街坊也懂得見招拆招。我們給食環署職員的設計對白是:「你把貨物搬入一寸」。原來爭持,只不過是在一寸之間,而非法理。食環眼中的「阻街」,在街坊眼中可以是「方便」。
不論如何,我們都只是在設計著對白,隔空地模擬著一種遊戲理論的發生。
吃過早餐,我們由抽離的理論,進到理論化的現實(Theorizing the reality)。我們與佳姐閒聊,問她剛才食環搞乜東東。
佳姐說,食環說他們也要行「朝行晚拆」,又要求他們安裝獨立電錶。換句話說,花園街火災後,全面的規管與封殺排檔行動已稍稍地進行著......。
據佳姐說,安裝電錶是要檔主負責,而非他們作為租戶所能做的。一條小小的街道,由掘地、放電線、安裝等工程,動輒便要幾十萬。政府是否有資助?資助多少?暫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迫令排檔檔販朝行晚拆,然後加裝獨立電錶,必然地進一步令檔販經營成本上升,他們的生活愈見困難。
註:佳姐的排檔是賣蔬菜生果的。
用餐期間,數名食環職員大搖大擺地行著、行著。對面的朋友說,排檔的商販習以為常,街坊也懂得見招拆招。我們給食環署職員的設計對白是:「你把貨物搬入一寸」。原來爭持,只不過是在一寸之間,而非法理。食環眼中的「阻街」,在街坊眼中可以是「方便」。
不論如何,我們都只是在設計著對白,隔空地模擬著一種遊戲理論的發生。
吃過早餐,我們由抽離的理論,進到理論化的現實(Theorizing the reality)。我們與佳姐閒聊,問她剛才食環搞乜東東。
佳姐說,食環說他們也要行「朝行晚拆」,又要求他們安裝獨立電錶。換句話說,花園街火災後,全面的規管與封殺排檔行動已稍稍地進行著......。
據佳姐說,安裝電錶是要檔主負責,而非他們作為租戶所能做的。一條小小的街道,由掘地、放電線、安裝等工程,動輒便要幾十萬。政府是否有資助?資助多少?暫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迫令排檔檔販朝行晚拆,然後加裝獨立電錶,必然地進一步令檔販經營成本上升,他們的生活愈見困難。
註:佳姐的排檔是賣蔬菜生果的。
2011年12月4日
多想取締易壞腦
為何大火之後,我們就必須要改善或取締甚麼甚麼?不改可以嗎?排檔跟 火災的關係,我想連四分一也可以沒有。只嘆我們這個社會早已厭惡 排檔,認為它是一種錯置的東西,換言之,垃圾也!
為何不能說大火的成因,是由於地產發展或大型商場林立呢?我看到,千篇一律的大型商場在點火,正以燎原之勢,將無數的人命吞噬。火,早在花園街未發生是次及上次的火災前,已燒得通紅,只是新聞沒有報導而已。
有說,是次的火災是有人種火,種火者是一顆帶有味道的心。這心確是甜的,甜在只懂說取締的人的心中,溢於他們的嘴角。他們仿似從不需要思考,便脫出許多的理由來。其實,若沒有火,水也可以成為取締的理由。口水中建立起論述來。
當我們正在點算排檔的不是與陷阱時,我們忘了數點排檔以外,甚至排檔之後的種種。取締了排檔或沒有排檔的日子,排檔只能再現於保育的屏障下,供人憑弔。我們的城市,實在有太多的憑弔,我們看來也主動或被動地索求更多的憑弔發生。
然而,憑弔就是一種道別,一種哀訴。在無能為力之中,無奈地放手,讓它溜走。
有說,生命是在自己的手中。何以我們輕言或疏忽地將之放在巨大的監控系統之中?可惜,在可惜之前已燒得狂、燒得猛。
平、靚、正當然不能跟人命相比。但當人命不斷地在火中被化得平、靚、正時,這人命又有誰及用何法碼來量一量呢?
為何不能說大火的成因,是由於地產發展或大型商場林立呢?我看到,千篇一律的大型商場在點火,正以燎原之勢,將無數的人命吞噬。火,早在花園街未發生是次及上次的火災前,已燒得通紅,只是新聞沒有報導而已。
有說,是次的火災是有人種火,種火者是一顆帶有味道的心。這心確是甜的,甜在只懂說取締的人的心中,溢於他們的嘴角。他們仿似從不需要思考,便脫出許多的理由來。其實,若沒有火,水也可以成為取締的理由。口水中建立起論述來。
當我們正在點算排檔的不是與陷阱時,我們忘了數點排檔以外,甚至排檔之後的種種。取締了排檔或沒有排檔的日子,排檔只能再現於保育的屏障下,供人憑弔。我們的城市,實在有太多的憑弔,我們看來也主動或被動地索求更多的憑弔發生。
然而,憑弔就是一種道別,一種哀訴。在無能為力之中,無奈地放手,讓它溜走。
有說,生命是在自己的手中。何以我們輕言或疏忽地將之放在巨大的監控系統之中?可惜,在可惜之前已燒得狂、燒得猛。
平、靚、正當然不能跟人命相比。但當人命不斷地在火中被化得平、靚、正時,這人命又有誰及用何法碼來量一量呢?
2011年11月29日
死刑
在上周一個談靈性的聚會上,甘仔(甘浩望神父)曾以耶穌被釘時跟身旁兩名重犯的談話情景,來作為廢除死刑的神學資源。
話說耶穌被釘時,身旁有兩名同被判十架死刑的重犯,聖經有說他們是「強盗」。其中一名跟周圍的人一樣表現,譏誚耶穌,指他若是基督(救主)便可以自救和救他們。
而另一名卻道出了一種法治的常識:「你既是一樣受刑的,還不怕神麼?我們是應該的。因我們所受的,與我們所作的相稱。但這個人沒有作過一件不好的事。就說,耶穌啊!你得國降臨的時候,求你記念我。
耶穌便對他說,我實在告訴你,今日你要同我在樂園裏了。
*********************************
維護生命的城市
請響應11.30「世界城市廢除死刑日」活動
死刑是殘忍及不人道的刑罰,違反多項國際人權公約對生命 權的保障;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其威懾作用比其他懲罰方式 更有效。所以,全球已有愈來愈多國家廢除死刑。聯合國大 會在2010年12月,也在109個國家贊成下,第三度 以大比數通過暫停使用死刑的決議。
11月30日「城市維護生命,城市廢除死刑」世界日由「 聖艾智德團體」(Community of Sant'Egidio)和「世界反對死刑聯盟」在20 02年發起,以紀念1786年這天第一個廢除死刑的歐洲 國家。世界不少城市在這一天的日落後,都將市內重要的建 築物或地標點亮,以光明照亮生命,呼籲廢除死刑。
日期:2011 年11 月30 日 (星期三)
時間:7:30 – 9:30pm
地點:中環滙豐銀行地面公眾廣場
內容:甘浩望神父(甘仔)、郭達年及Alleluia Group等唱歌,短片播放,分享,燭光行動等等
合辦團體:國際特赦組織(香港)、香港天主教正義和平委 員會、
聖艾智德團體、取消死刑聯合委員會
查詢:2560 3865或2300 1251
話說耶穌被釘時,身旁有兩名同被判十架死刑的重犯,聖經有說他們是「強盗」。其中一名跟周圍的人一樣表現,譏誚耶穌,指他若是基督(救主)便可以自救和救他們。
而另一名卻道出了一種法治的常識:「你既是一樣受刑的,還不怕神麼?我們是應該的。因我們所受的,與我們所作的相稱。但這個人沒有作過一件不好的事。就說,耶穌啊!你得國降臨的時候,求你記念我。
耶穌便對他說,我實在告訴你,今日你要同我在樂園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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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護生命的城市
請響應11.30「世界城市廢除死刑日」活動
死刑是殘忍及不人道的刑罰,違反多項國際人權公約對生命
11月30日「城市維護生命,城市廢除死刑」世界日由「
日期:2011 年11 月30 日 (星期三)
時間:7:30 – 9:30pm
地點:中環滙豐銀行地面公眾廣場
內容:甘浩望神父(甘仔)、郭達年及Alleluia Group等唱歌,短片播放,分享,燭光行動等等
合辦團體:國際特赦組織(香港)、香港天主教正義和平委
聖艾智德團體、取消死刑聯合委員會
查詢:2560 3865或2300 1251
2011年11月28日
醫院
井然的間隔,實用至上。直線、直角,每樣東西都是方塊積木,能砌出無縫,隨時準備填滿一個只得平面似的空間。
它,要不是瀰漫著陰氣,便是爆光式清明;只有新舊之別。
準確,是這兒最高的要求,就連從地板冒升上騰的漂白水味,也幻化成數字:一比四十九。
獨特的氣味是每一位進入醫院的人都會感受到的,一層遮蓋著另一層,力度一點也不少,彷如走進中環大街之上,撲鼻濃濃一陣的香水,在高雅之中取消勞動的氣息。香港,確實是由嗅覺促成的地方,昔日的香,不停地演化著;今天走進鼻子裏刺激靈魂的,是城市的氣息,資本的氣味為她添上「主義」二字。
偶爾、且是靠近一點時,你會嗅到強力味道所要撲殺的,正是在今天老人院中也少有嗅到的老人和病人。
醫護人員總是忙碌和疲倦的,還有,他們是穿上十分無情的機動。官僚為極端異化的工作提供了一道接口,勉力地包裹著容易使人受重創的心靈,因為確實有無法盛載的生死悲傷密集地發生。再次,準確以外無一物,程序為先。
一個人不辭而別,在這空間中早就被預設了,因而也迫出了形形式式的預備來。有說「是這樣的了」,有說「很快便看透」,還有林林總總心靈的解說,雖豐富也滿滿的等待著消失的發生,卻又最終跟著生命結束而突顯其無能為力。
曾有上門推廣空氣清新機的售貨員說,各大醫院都選用了她們品牌的產品,因為醫院要求一種高於一般家居水平的清新空氣。說時遲那時快,風土流感高峰時,醫管局的負責人卻向廣大市民說,醫院高危,病菌要較任何地方都多,少去為妙。有菌無菌,以致容許多少菌,其實遠超過人所能控制和預防,病者的氣味突破防線溢出的時候,生之強力要與死亡交鋒,一下子劃出了一道空曠的場域,那時候,還會看到甚麼?還會嗅到甚麼?智慧又是甚麼?說不定,這也是青春的歸來吧。
它,要不是瀰漫著陰氣,便是爆光式清明;只有新舊之別。
準確,是這兒最高的要求,就連從地板冒升上騰的漂白水味,也幻化成數字:一比四十九。
獨特的氣味是每一位進入醫院的人都會感受到的,一層遮蓋著另一層,力度一點也不少,彷如走進中環大街之上,撲鼻濃濃一陣的香水,在高雅之中取消勞動的氣息。香港,確實是由嗅覺促成的地方,昔日的香,不停地演化著;今天走進鼻子裏刺激靈魂的,是城市的氣息,資本的氣味為她添上「主義」二字。
偶爾、且是靠近一點時,你會嗅到強力味道所要撲殺的,正是在今天老人院中也少有嗅到的老人和病人。
醫護人員總是忙碌和疲倦的,還有,他們是穿上十分無情的機動。官僚為極端異化的工作提供了一道接口,勉力地包裹著容易使人受重創的心靈,因為確實有無法盛載的生死悲傷密集地發生。再次,準確以外無一物,程序為先。
一個人不辭而別,在這空間中早就被預設了,因而也迫出了形形式式的預備來。有說「是這樣的了」,有說「很快便看透」,還有林林總總心靈的解說,雖豐富也滿滿的等待著消失的發生,卻又最終跟著生命結束而突顯其無能為力。
曾有上門推廣空氣清新機的售貨員說,各大醫院都選用了她們品牌的產品,因為醫院要求一種高於一般家居水平的清新空氣。說時遲那時快,風土流感高峰時,醫管局的負責人卻向廣大市民說,醫院高危,病菌要較任何地方都多,少去為妙。有菌無菌,以致容許多少菌,其實遠超過人所能控制和預防,病者的氣味突破防線溢出的時候,生之強力要與死亡交鋒,一下子劃出了一道空曠的場域,那時候,還會看到甚麼?還會嗅到甚麼?智慧又是甚麼?說不定,這也是青春的歸來吧。
2011年11月21日
露宿者
某天到深水埗工作,由於早了好些時間到達,便四處逛逛。雙腳不其然便行到順寧道。
其實我從來都不記街名,因為對我來說,記街名跟小學背默一樣,都是一種生吞,容易消化不良。我以為,街道,是供人生活時往來的,活在那裏便會記下一切。街名這種來自外面的命名,街坊其實是用它多過愛它。我會記得某街的魚蛋粉,這是因為魚蛋粉檔倒過來為那條街添上內容。哦!XX道,即係XX魚蛋粉嗰條街囉!
記得順寧道,是因為楊源柳女士。三名兒子的母親,持雙程證的,父母是香港人,因社會政策及歷史種種,成為舊區重建的被迫遷租戶,曾與三名孩子露宿街頭一星期。
那個星期,我因楊女士到過順寧道兩次,每次來到順寧道公園,我都會轉身,望著對面街的那幢大廈。那是楊女士之前居住的大廈。
之所以不其然地行到順寧道,這份不其然我猜也不是無中生有的。過去記得深水埗,是因我少年時候有不少朋友住在深水埗區,閒時也會到附近打籃球,在郵局那邊吃糖水。長大了,因工作關係也會每周一次到長沙灣開會,地點非常就近順寧道楊女士的舊居所。今天,遊逛至順寧道,因為這是我當下對深水埗的感應,一個被重建的社區,一個消逝中的,行將勉強要人進入懷舊情結才可接觸到的地方。
這個城市以重建之名,本末倒置地將最重要的東西拔除。社區是一種生活的累積,將營造生活的已有經絡拔掉,便是重建。這正如我們要感召而不需信仰一樣。周圍的人都在發笑,但受感召之人卻活得理所當然。其實社區生活不需要如此這般的重建,信仰也無須惹人捧腹大笑的感召。
從楊女士舊居的順寧道出發,走過那所高大由戲院改建而成的教堂,來到那個睡在教堂側門的露宿者旁邊,我望著曲身睡著的他,我想,沒有人會比他更認識附近幾條街道,因為他大概已經年累月地練成了超低度仰賴金錢為生的生活,他看到的世界,自他佔領教堂側門的那刻開始,或者更早,就不一樣。他看到的,是生活的本,是供他繼續生活下去的原料。
其實我從來都不記街名,因為對我來說,記街名跟小學背默一樣,都是一種生吞,容易消化不良。我以為,街道,是供人生活時往來的,活在那裏便會記下一切。街名這種來自外面的命名,街坊其實是用它多過愛它。我會記得某街的魚蛋粉,這是因為魚蛋粉檔倒過來為那條街添上內容。哦!XX道,即係XX魚蛋粉嗰條街囉!
記得順寧道,是因為楊源柳女士。三名兒子的母親,持雙程證的,父母是香港人,因社會政策及歷史種種,成為舊區重建的被迫遷租戶,曾與三名孩子露宿街頭一星期。
那個星期,我因楊女士到過順寧道兩次,每次來到順寧道公園,我都會轉身,望著對面街的那幢大廈。那是楊女士之前居住的大廈。
之所以不其然地行到順寧道,這份不其然我猜也不是無中生有的。過去記得深水埗,是因我少年時候有不少朋友住在深水埗區,閒時也會到附近打籃球,在郵局那邊吃糖水。長大了,因工作關係也會每周一次到長沙灣開會,地點非常就近順寧道楊女士的舊居所。今天,遊逛至順寧道,因為這是我當下對深水埗的感應,一個被重建的社區,一個消逝中的,行將勉強要人進入懷舊情結才可接觸到的地方。
這個城市以重建之名,本末倒置地將最重要的東西拔除。社區是一種生活的累積,將營造生活的已有經絡拔掉,便是重建。這正如我們要感召而不需信仰一樣。周圍的人都在發笑,但受感召之人卻活得理所當然。其實社區生活不需要如此這般的重建,信仰也無須惹人捧腹大笑的感召。
從楊女士舊居的順寧道出發,走過那所高大由戲院改建而成的教堂,來到那個睡在教堂側門的露宿者旁邊,我望著曲身睡著的他,我想,沒有人會比他更認識附近幾條街道,因為他大概已經年累月地練成了超低度仰賴金錢為生的生活,他看到的世界,自他佔領教堂側門的那刻開始,或者更早,就不一樣。他看到的,是生活的本,是供他繼續生活下去的原料。
2011年11月17日
介入當下創造新人
近日總被種種解決不了的煩事困住,有的是出於多愁善感,有的是與 身份意識有關,有的是來自具體生活壓力,無力感爆燈,而每每最差 的情況都拖得整個大清早欠缺耐性,揮之不去。唯有找朋友吃頓午飯 ,與前輩們來個下午茶,並快快找書來讀,重新激發鬥志,啟動思考 神經。
當生活規律被打斷時,要做的可能並非儘快重拾常態,而是好 好去了解打斷規律常態的種種。不是嗎?當人面對失敗和困難時,第一樣丟失的,不就是耐性和理性嗎?當金融危機爆發後,英女皇找來經濟學者專家們,問其來龍原委。專家們說等等,一等就幾個星期,然後弄了一份研究報告給英女皇,說當前的金融危機是一個整體系統的問題。說穿了,我們在規律失衡時的反應及措施,多是少修少補,務求要系統繼續運作如常。但其實我們都心知肚明,不能如常運作,並非一個修補的問題。這其實是全面反省的好時機。
不去弄清楚全局問題,大概就只能祭出「四非黨」這些無聊可笑的聯盟而已。至終,幹不了事,只有苟延殘喘把命子拖進虛無主義裏去。
談到虛無主義,我倒想打岔地談地獄。以某種存在主義提出憂慮的思考路徑,地獄其實不是那麼苦,至少它有火在燒,人若活在苦裏能有自知有感悟有思想有反省,地獄其實也可能是所有知識分子和思想家最美好終極的家鄉吧!(這又是多麼左派式的懷舊情結所致的心理反應呢!)但地獄之外,人所能想的難道就只有天堂嗎?或許是吧。那麼天堂又是怎樣的呢?它不是地獄吧。它是相對於地獄的苦而言的不苦或無苦。
苦與不苦,地獄與天堂,兩者的想像其實多麼現世。我們就是脫離不了苦,所以無論天堂或地獄,都只能在苦難這前題下生產出來。我們對天堂、地獄知道的實在太少太少了。甚至有人會索性說根本沒有天堂和地獄。這基進一點的說法未嘗無理。因為天堂和地獄,以科學之言來說,都是非時空的境界或空間吧。
但是,天堂和地獄,在人間現世的介入中,豈不也多少是一種辯證關係嗎?我們的策略不是要擁抱地獄的苦,顧影自憐;脫苦確實是重要至極。若沒有了苦與脫苦,我倒想像不到我們可以開創出甚麼的新天地來,又堂的想像也從此落空。在現世人間,我們大概就是要脫苦,且不斷脫苦,離地獄,進天堂。在不斷的離與進,才能去苦去罪去惡。
今天的事今天幹,不要留待到明天。聖經有云:不要為明天憂慮,一天的擔子一天當就夠。這不是純粹的活於當下,因為當下的活,多少有點被動。翻譯上可否是取新詞添新意:創造當下?介入當下?改變當下?
當生活規律被打斷時,要做的可能並非儘快重拾常態,而是好
不去弄清楚全局問題,大概就只能祭出「四非黨」這些無聊可笑的聯盟而已。至終,幹不了事,只有苟延殘喘把命子拖進虛無主義裏去。
談到虛無主義,我倒想打岔地談地獄。以某種存在主義提出憂慮的思考路徑,地獄其實不是那麼苦,至少它有火在燒,人若活在苦裏能有自知有感悟有思想有反省,地獄其實也可能是所有知識分子和思想家最美好終極的家鄉吧!(這又是多麼左派式的懷舊情結所致的心理反應呢!)但地獄之外,人所能想的難道就只有天堂嗎?或許是吧。那麼天堂又是怎樣的呢?它不是地獄吧。它是相對於地獄的苦而言的不苦或無苦。
苦與不苦,地獄與天堂,兩者的想像其實多麼現世。我們就是脫離不了苦,所以無論天堂或地獄,都只能在苦難這前題下生產出來。我們對天堂、地獄知道的實在太少太少了。甚至有人會索性說根本沒有天堂和地獄。這基進一點的說法未嘗無理。因為天堂和地獄,以科學之言來說,都是非時空的境界或空間吧。
但是,天堂和地獄,在人間現世的介入中,豈不也多少是一種辯證關係嗎?我們的策略不是要擁抱地獄的苦,顧影自憐;脫苦確實是重要至極。若沒有了苦與脫苦,我倒想像不到我們可以開創出甚麼的新天地來,又堂的想像也從此落空。在現世人間,我們大概就是要脫苦,且不斷脫苦,離地獄,進天堂。在不斷的離與進,才能去苦去罪去惡。
今天的事今天幹,不要留待到明天。聖經有云:不要為明天憂慮,一天的擔子一天當就夠。這不是純粹的活於當下,因為當下的活,多少有點被動。翻譯上可否是取新詞添新意:創造當下?介入當下?改變當下?
2011年11月16日
信
「你會否選擇以電郵形式收取賬單?」
「好的。」
「請問你的電郵地址?」
「XXXXX@dkd.com」
「多謝你支持環保!」
搬家之時,打電話到各大小家居服務供應商更改郵寄地址,往來的大都是上述的對話。
聽說舊年在匯豐銀行全面實施電子賬單服務,便在紙張用量上省下數億元。公司落力省紙,是一種節流方法,好讓更多資金放在別的產業上賺更多的錢。這個動機要較客戶是否支持環保來得更實在。故此,事實是,經濟主導著環保,環保只是一個要把東西棄掉的榥子和代名詞,骨子裏仍是棄垃圾,而非循環、再生、永續。
在文字發明後,到將文字寫在紙張上,到郵政服務的發展,到電子郵件的興起與風行,賺了時間,賠了靈韵。訊息也就像一個人拿著連發的機槍,走進一個密室內,向著盛滿書的書架及儲物櫃掃射,爆個稀巴爛之時,紙張四散。那一刻,影像被慢鏡拖著。
訊息在高速傳遞下,少有人關注它的準確度,更少了那份要把訊息的內容弄清楚的耐性。
從新居走到樓下大堂,看更嬸嬸說有一些信件沒有寄出打回頭。我一看,名字全沒印象,想必是上手住客的。那些信件,都是銀行賬單,公共服務賬單,選舉傳單……。拿著它們,見不到人,只觸碰到一堆的生活代理。
突然間,我想寫信,用筆好好地寫信給朋友和親人。我知道我已不太懂得書法,字原來已由很美,淪落至很醜。科技把速度提到一個層次,於我來說,它將我對美的追求需要都懸置了。
我愛快,也難抗拒它,至少在我想念著你的時候,我總是想第一時間依著你旁。但這份即時沒有時間的到達或出現,其實非關時間。時間只是一個具現事物的參數,沒有了它,或不用上它,我知道我仍然可以說我愛你。愛,還是一種感動,由開始便超越時間空間。
寫字要較說話慢一點,沙膠的年代未來臨前,就是一把墨塗在錯字上。這份塗改,要向你說出我寫錯字,用錯字,表達得不好,又或是欲言又止,在含蓄與直接間不知如何是好,我的詞窮,總是隱藏不了地在信紙上給你明明的發現。
把一粒一粒的字裝好是一種美。書法從來就在這種堆和雕之間創造出來,是夾在生活之中的一種品味。個別的字與整篇的布局,是否趨向和諧?能否包容著缺憾美?愈想愈寫,又有理想又有現實的一封信,總帶來為你預備禮物時的興奮與雀躍。
信,寄出了。那張美麗的信,滿滿盛著心思、意念、情感、關係,但在轉接間到達你手被你翻開來讀的時候,必然又是另一種創造的開始。想不到你怎樣去讀它,我猶如坐過山車,心情起伏起伏著。
2011年11月15日
廣場
偌大的、淍零的;
空無一物,純粹的構圖;
它不像廢墟,因為它要比廢墟更無用,不能作廢物收集場,不容帶著一點新與舊、改朝換代的時間觀。
廣場與廢墟,在字的構造上很相近。廣跟廢,場跟墟。部首兩者都是對稱的。它們都在詞源上分享著某種共性。
廣場最繁忙的時間,大概是晨早。那個時候,晨運客劃地佔據,在其上舞動著扇子、劍子和身軀;輕歌妙韻又帶著背點沙啞的擴音機械聲四處飄盪。當大家都拿出汗巾,收搭行裝離開後,回來的,又再是偌大的、淍零的……。
廣場的吊詭,在於它在歷史上是一個供人聚集的場所,但在這個城市裏,它的存在,其實為了趕散人群。
人散了,往哪裏去?廣場在這意義上顯出其功能來,它要幻化成一條通道,將人導往這、引去那。
我們在廣場上看到人來人往,急忙的步履,丟失的靈性,bodies without Organs,差點兒,它空曠得令人跌倒,在跌與非跌之間,一個個狼狽的軀幹,在空無一物的環境中,試著找、找、找、找、
近幾年,我們聽到「公共空間」一詞或一概念。廣場,從來就是公共,那管它被提到十數樓層上,變成了一個空中花園,被一道非公共使用的私人構築物攔腰割開。
哀我公共,因它把公共的界線模糊了;公共一詞在新自由(主義)中失去了自由,到現在,它剩下了一個沒有內涵的「新」(主義)。
晚上,負重的身影在暗黃的街燈下重獲一點輕度。廣場這通道變成了靈魂的採集場。途人在回家前呼喚著自己的靈魂,不是喊驚式的呼叫,而是細語的、喃喃的。
召魂的結果,很少是豐收的。偶爾能採回碎片已是萬幸。因為生活早已變成一場零和遊戲。
廣場,由於不再讓人流連,故也沒有了情侶會忘返。它也不容露宿者為它寫下歷史。經過這廣場的,只有一劑一劑的漒水,要將反映不了明月的溝渠洗擦乾淨。
廣場若是城市的中心,在不促使累積發生的條件下,它會噴氣,將行在其上的人吹到離地的半空,然後被不同的力量推來搓去,戲笑得像歡樂天地的遊戲一樣。圓圓的硬膠,在充滿氣孔的桌子上,被比拼雙方推來推去,為要推進你的球洞內。
2011年11月14日
幸運還是悲哀?
幸運,在這個高風險的資本主義社會下,猶如稀有的資源,被發掘後快速搶劫一空。
我們指望幸運之神降臨的慾望,要比過去任何一個時候都多。幸運雖然總是擦身而過,但那一刻,在失落來臨的之前之後,總是泛起了漣漪。
不如去買一注六合彩吧!這是最簡便又無需費智力,便可尋找幸運的方法。難怪近年累積的多寶彩金,千萬千萬,在一個個想望幸運的心靈結集下堆得快、堆得狂、堆得大。
小市民可能連買一注六合彩也沒錢。原來一注要十元,好像最低消費要兩注!這條數怎樣計出來,我不知道。十元、二十元的幸運,在城市中負重多少?
買六合彩的人都希望中獎。而那些說買六合彩不中獎者,說做了善事,這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我們都想中獎,並且中頭獎,一注獨得$XX,XXX,XXX。我很想跟每一位買了六合彩的香港人大喊一聲:恭喜你!你中獎了,一注獨得三千萬。無論結果多麼假,你也知道我是在逗你開心一下,我想你也樂意聽到這個公告與祝福。
幸運,不多不少,它的悲哀是跟金錢掛上鈎。說有錢人也可能不快樂,這可能是人間智慧,但這智慧,在今天的香港,太奢侈了。我們大概寧願不快樂,也不要失落幸運。
幸運是否人生必需品?或許作答前要分清,有些叫大想頭,有些叫甜頭。
幸運與悲哀,銅版的兩面。看不到悲哀,幸運也失卻了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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