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25日

吃食‧素苗



吃食,十分奇妙的吃食
細、慢的吃食,將那遞送到口中的熱湯,
以口水與味蕾,分解與分辨。

這過程也是一種重組。

從「崩」「析」「離」「分」中,重組著分解了的食材,
藉味蕾作用,讓味覺復活起來吧!

這種與小資產階級無干的味覺,
是共享、天賦的本能。

當我嚐到一粒被修剪後的西芹,
我想到了一把長在田上的西芹模樣。

如此想到,既抽象,也實在。
因我像在想像著前人一樣,
想念著生死。

已故之人,仿如重現面前,
她是輪迴,又是復活,
至少,生死是不去分佛與耶的;
況且,
佛、耶本就是抽象,又是實在;
非抽象,又非實在;
非關抽象,又非關實在。

那條已被千刀萬斷的西芹粒,
其實已不再是一個原初形象,

想像它,是一種近乎遺物般的依戀。
是對已去的回憶,
是對生死、死生之最高和最後的崇敬。

如此憶想,
滿滿盛著人間各種感情起伏;
然而,它總是恰如其分、不會過太地調和著生活的早、午、晚,
甚至是下午茶與宵夜。

生與死,皆見於日常。
生與滅、動與息,
是循環,是螺旋。

吃食,統合和再現分離了的過去,
是一種在殺、滅、毀、破之後的一種禮儀。

世事萬物是種種轉化,
吃食是轉化其中之一過程。

麥子落地上而死,
其生在死之後,
其死之後又是生,
生、死、生、死、生、死...

吃食如大地,如自然,
轉化了物質、能量、長相。

禮儀之後,
神聖注滿之後之始,

彷彿,我稍稍明白了一點點
關於吃食前感謝之意義。

梵音與機械聲



是我遠離了人群
一個個朋友,訪尋不果
究竟是我離了人,或是人離了我?

我要將自己放在空的空中,
我開始觸碰著陌生;
陌生,原來是與恐懼分開來的。

周遭的聲音,出現了莫名的變奏,
我醒起了一事...

早晨,天陰氣清,
我從公共圖書館出來,
拿起書本,怱怱步出玻璃大門。

在不遠之處,聽到了聲音,
是一道呼喚似的聲音與回響,共鳴地震動著。
沒有那由遠至近的步趨,
沒有由弱至強,強轉弱的漸變,
它像是一道梵音,
頌著淨化之經文。

再聽、再聽、細聽,
我始走到、聽到了機械的鑽探,工程在不遠處展開,
一輪不斷密集的聲響。

我清晰地意覺到,
我並非分不開梵音的召喚,與機械的打摏聲
我意覺在俗中碰觸到空無與脫塵。
但那果裏因、因裏果之間
我彷如在混沌之中,見到了淨明,
淨明中又走向了混沌。
這一剎,與其說自己是在隨心而行,來到了某處,
不如說,我來到了某處,為要尋找我的心。

我的心啊!你為何憂悶、煩燥、不安?

問道、問道...

我被眼前蘭花的奇異形態與斑爛的色彩打斷了。

看來,淨明之呼聲,在花花之中又引我入夢。

入夢之前,我又想起了早晨的梵音,與機械聲之間。

2012年1月6日

Susan Buck-Morss, on Benjamin's Arcades Project

Benjamin described his work as a "Copernican revolution" in the practice of history writing. His aim was to destroy the mythic immediacy of the present, not by inserting it into a cultural continuum that affirms the present as its culmination, but by discovering that constellation of historical origins which has the power to explode history's "continuum." In the era of industrial culture, consciousness exists in a mythic, dream state, against which historical knowledge is the only antidote. But the particular kind of historical knowledge that is needed to free the present from myth is not easily uncovered. Discarded and forgotten, it lies buried within surviving culture, remaining invisible precisely because it was of so little use to those in power.

2012年1月4日

Short story in one of Chekhov's Notebooks

A man in Monte Carlo goes to the casino, wins a million, returns home, commits suicide.

好大喜功門常開

香港新政府總部近日接連驗出有退伍軍人桿菌,有議員及大眾都說出了一點評論和意見,其中不外乎檢樓不夠嚴格,早前怱怱入伙收樓等等。

文化評論人馬國明先生在電台節目「自由phone,自由風」上提了一個說法(大意如下)。他說,一隊波打得好地地,領隊是不會變陣或大換血的。曾蔭權從董建那裏繼續亂局管治,會否因他好大喜功,以致要來一番新氣象,所以搞出一道新政總:門常開?

這說法提出後,主持人說,馬先生所說的,現已難追尋究竟。如此一種確具視野的評論,卻被主持一句與官話無異的「難以求證」終止了。要說吳志森之後的「自由風,自由風」如何墮落,大概這便是一例了。

IQ題

大囡問:Daddy,你問我一條IQ題呀。

我答:Daddy不懂IQ題,Daddy IQ低哦!

大囡說:我問你一條IQ題呀,好不好?

我問:這是否一條IQ題哦?

細囡:Daddy呀!你講一D IQ嘢我聽啦!

2012年1月1日

真理與故事

今天聽了一個猶太故事,很有意思,在此分享,盼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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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村莊裏住了兩名美若天仙的女子。

有一天,她們在想,究竟誰更美麗,誰能吸引別人呢?不知不覺間,她們為此事起了爭辯。於是,她們決定來一次比賽,看看誰最吸引。她們定好,分別地進入村莊,由村裏的人的反應來定勝負。

第一個美女穿著得很漂亮,心想我一定是最美,必定能吸引村民的艷羨目光。

當她走進村子裏去的時候,周圍的村民一個又一個從她面前轉身而去,紛紛從街道走回屋裏去。從窗檽往外看的,也急不及待關上窗。美女由村的一端走到了村的盡頭,回頭再看,村莊的街道上只剩下寥寥可數的幾個人。這時候,她的心情往下直沉,心想我一定會輸掉這場比賽。於是,她把心一橫,將她打理得整齊漂亮的髮辮鬆開,把她高貴的盛裝脫去,露出雪白的肌膚,展現出完美的胴體。就這樣,她從村的盡頭往原來的方向走回去。這一趟,連餘下的三數人也爭相離去。回到起點時,在她背後的村莊,一下子變成了死城,冷清得可怕。

光著身子的美女來到她的對手面前,只剩下一臉敗北的頽氣。

比賽繼續。這次由另一位美女走進村莊。當她即將進入村莊,腳也未正式踏入之前一刻,村莊裏已傳來很大的聲音。她沿著先前的那位美女所行過的路徑,同樣由村的一端走到村的盡頭。村民紛紛由家門、後巷等等走到街上,為要看她的美麗、要與她見面、要與她握手、要與她交談。眾人面上都流露著燦爛的笑容,每個見到她的都開心歡笑。

就在這熱鬧的歡呼聲中,這位美女回到之前的美女那裏。之前的美女只好甘拜下風,但又弄不出其中之底蘊。這時,勝出的美女將她頭上的髮飾戴在輸了的美女頭上,把她慣用的口紅給她塗上,還把她華麗的晚裝與斗篷也給她穿上。之後,這位重新給打扮的美女再次進入村莊,這一次,她的吸引力要較另一位美女早前所得的更甚。

第一位的美女名叫真理,另一位美女叫故事。

2011年12月31日

呠呠...小心車輛

家長總是怕小孩亂走,所以上街時總是要拖得緊緊,連連地說「拖住呀、拖住呀」,好像死亡就在前面的一秒間。

今天一家外出,囡囡照例唔想拖,我們照例硬要拖。角力之下,每次都失敗收場,由夾硬拖,到沒法子下變囉嗦。

媽媽在靠近停車場出入口時,向囡囡說,小心呀,有車呀,拖穩呀。

囡囡從鬆開媽媽脫身後,轉頭望向前方停車場的出入口,然後漫條斯理地說:「哦!有BB車。」(碰巧路口出來的是一對夫婦推著嬰兒手推車。)

2011年12月30日

再造

永續農業是對時間的再造。

記得與故事

記憶跟故事是不可分的。

活在城市,聚居,資訊流動繁且雜,健忘成了常態,局部性失憶成了幸福。

昨天晚上,離開港台,在浸大附近跟阿竹碰面,一齊行了一段路,談到菜園新村農業先鋒隊的產出和銷售。除了供與求的關係外,我們主要談到時間。

阿竹說,人都被超市打亂了,沒瓜吃的時候要吃瓜,冬天要吃雪糕和西瓜,完全忘了時令。

原來今天已經是2011年最後一天。我不是驚覺它的來臨,而是對它沒有甚麼感受。反覆地想著昨晚短短的交談,城市的事跟時之關係。

新的一年,要為記憶開行引擎地進發。

甜甜伯伯

由九龍塘地鐵站往港台撐吳志森的途中,從又一城往真光書院的行人天橋上,見到有伯伯叫賣甜甜的薄餅小吃。他的小小盛物檔頭,貼了一張跟周潤發的合照。


回程時,伯伯仍在,但旁邊多了一個譜架,有一年輕人提著結他,唱著甜甜薄餅好好吃,好好吃.....。

2011年12月28日

紙皮箱@在思

搬家已個多月了,家中大箱小箱開剩四個。
它們一直被放在大廳一隅,漸漸變成了一張臨時的桌面,擺放著一些隨手東西。
我要把它們上架的動力,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也變得愈來愈低。

我知道,我要在家安裝一塊五尺長的層板,才可以把一箱書上架,或者,根本裝了也不足夠擺放一整箱書。我會計算,安裝層板要借鑽,要鑽,要安裝,要拆箱,要上架,要定期打掃,總之就是想到往後多到瀉的問題,務求減低我始於足下的借鑽意慾。

四圍顧盼,新居雖小,但地方還是見使的。只是,我的決心與勇氣,在諸事多磨的數個月至一年間,已變得不想再動,動力之少,少得連自己也怕去想去望。

望得不夠遠也許不是問題所在。頹廢皆因今天的我已不想去找回起初的信念,一切只化成形式,而沒有動容的內容與熱情。

我知道路是難行的,過去品嚐過犧牲的味兒,可書艱苦。雖然如此,過去或因太過密集、壓迫,日子也看來難過難過又過了。

今天的狀態是坐食山崩,但又餓不死你。在吊命的生存模式下,偶爾透過生活的趣味獲得調劑,感覺一切還可以,甚至我會想,這樣半浮沉而終老,未嘗不是好事。

骨子裏,我知道這是自我安慰的性情大作使然。走過了田間路,舉過了拳頭,寫過了書,聽過了許多故事,吃過了不少頓家常便飯,連農耕的犁也拿上手了,還想著可以走回頭路?可以,但不能。這不能使可以也變成沒有意思,百無聊賴。

前面是又越過高人又越過谷,山谷之間不斷噴出殺人的毒霧,把視野阻隔,還將生命蠶食。

困難重重,柳暗花明,路,原來沒有白行,因為即使白行了幾回,也被惡狗所追,行著行著,其實仍有光在前,有徑在後,給人跟著,或可召喚後來的人。

有一個故事,說一個農夫,每天拿著水桶來回田間與家中的小路。途人問他為何其中一個水桶是破爛的?農夫笑笑沒理會便行。途人望著農夫的背影,身影漸遠,剩下小路,始見破爛水桶一邊長滿了鮮艷的小花。

N城@在思

中午飯快到了,我問家中三歲的女兒想往哪裏吃。
她說:(沙田第)一城。
我說:一城沒有甚麼好吃的。
她接著說:咁...二城啦!
我笑了。

黃昏替她洗澡時跟她聊起二城的事。
我問:你其實知唔知道沒有二城的?
她得意揚揚地答:我知道。(聲音漸高)
不到幾秒,她說:咁下次我地去三城啦!

2011年12月13日

抗爭才是唯一的出路

基督教社關跟教會地界之擴張其實是一種合流。保守主義借基督教擴張地界作為信徒回應上帝福音使命的明證,其骨子也是一種發展主義。然而今天教會的表現,我想若以大企業的運作模式來平行對照,便一目了然。這情況不單影響教會,也涉及到不同界別。以香港來說,社福界大概也是如此,令社工們也會喊出教徒對教會的呻吟聲來。再說大一點,信徒也在面對著現代性自身缺乏合法性存在的困境,唯一的出路便是抗爭到底。

2011年12月12日

何家何家猜之一:老虎岩

說起老虎岩的由來,我曾聽過兩個版本。

話說很久以前,那裏有岩洞,洞內住了老虎。老虎甚兇,到處吃人,弄得住在那裏的人,終日惶恐不得安寧。老虎岩亦因「老虎出沒處」而得名。

另一個說法也有趣,我忍不住會給它多起一個題,叫<今晚打老虎>。原居在那裏的港人,因害怕被老虎吃掉,白天若非必要,也絕少外出四處走。

有一天,村民見到兩位外籍人士,神態自如,面無懼色,悠然自得地坐著,把酒談歡。後來,不知是村民指手劃腳的手語管用,或是把自己的方言讀高半度以為可以變成外語來溝通奏效,兩位老外不久便明白,那地方原來除了眼前的黃種人外,也住了老虎。老外拍拍胸膛,大聲說:「老虎,駛乜驚呀!」翌日,村裏傳來了大鑼大鼓聲,四圍的人都跑出來,要看個究竟,看誰又被老虎吃剩一排骨。誰知,老虎確實來了,不過是由那兩位老外花了一晚的時間槍殺後綁著送來的。

曾幾何時,我看過一張香港老照片,為要指明香港曾有老虎出沒。照片中,那隻老虎手腳被綁,倒吊在一條粗粗的竹上,竹的兩端由當地居民扛著。老外來到這未開發的小地方,穿上卡奇色的打獵衣,頭戴圓頂圓邊的帽,手握著槍幹,神氣地表達出一個與征服相關的主題。這主題,我後來知道叫殖民。

居住在老虎岩的先人,在照片中並列在次要的位置;置中的,是獵場的勝利者,也就是殖民者。他們依著槍炮,打下了老虎之同時,也要宣布打下了被殖民的本地人,為文明與先進下了定義。

由老虎岩到樂富,名字由殖民者的發展視野所支配著,就像陰澳變欣澳,後建成一個樂園一樣。一切求個好意頭,以本地人的吉利意識包裝,粉飾更新中要達成的去勢目的。但誰獲得了後來的吉利?答案大概只能由獲得利益者才能說準,別的市民大眾,只能深深感到不斷被剝削後而刮(摑)起的陣陣清風。


2011年12月5日

排檔

今天早上,約了朋友在油麻地永發茶餐廳吃早餐。我們坐在靠近路邊一隅的卡位,不時能望到餐廳外面往來的街坊途人。

用餐期間,數名食環職員大搖大擺地行著、行著。對面的朋友說,排檔的商販習以為常,街坊也懂得見招拆招。我們給食環署職員的設計對白是:「你把貨物搬入一寸」。原來爭持,只不過是在一寸之間,而非法理。食環眼中的「阻街」,在街坊眼中可以是「方便」。

不論如何,我們都只是在設計著對白,隔空地模擬著一種遊戲理論的發生。

吃過早餐,我們由抽離的理論,進到理論化的現實(Theorizing the reality)。我們與佳姐閒聊,問她剛才食環搞乜東東。

佳姐說,食環說他們也要行「朝行晚拆」,又要求他們安裝獨立電錶。換句話說,花園街火災後,全面的規管與封殺排檔行動已稍稍地進行著......。

據佳姐說,安裝電錶是要檔主負責,而非他們作為租戶所能做的。一條小小的街道,由掘地、放電線、安裝等工程,動輒便要幾十萬。政府是否有資助?資助多少?暫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迫令排檔檔販朝行晚拆,然後加裝獨立電錶,必然地進一步令檔販經營成本上升,他們的生活愈見困難。

註:佳姐的排檔是賣蔬菜生果的。

2011年12月4日

多想取締易壞腦

為何大火之後,我們就必須要改善或取締甚麼甚麼?不改可以嗎?排檔跟火災的關係,我想連四分一也可以沒有。只嘆我們這個社會早已厭惡排檔,認為它是一種錯置的東西,換言之,垃圾也!


為何不能說大火的成因,是由於地產發展或大型商場林立呢?我看到,千篇一律的大型商場在點火,正以燎原之勢,將無數的人命吞噬。火,早在花園街未發生是次及上次的火災前,已燒得通紅,只是新聞沒有報導而已。


有說,是次的火災是有人種火,種火者是一顆帶有味道的心。這心確是甜的,甜在只懂說取締的人的心中,溢於他們的嘴角。他們仿似從不需要思考,便脫出許多的理由來。其實,若沒有火,水也可以成為取締的理由。口水中建立起論述來。


當我們正在點算排檔的不是與陷阱時,我們忘了數點排檔以外,甚至排檔之後的種種。取締了排檔或沒有排檔的日子,排檔只能再現於保育的屏障下,供人憑弔。我們的城市,實在有太多的憑弔,我們看來也主動或被動地索求更多的憑弔發生。


然而,憑弔就是一種道別,一種哀訴。在無能為力之中,無奈地放手,讓它溜走。


有說,生命是在自己的手中。何以我們輕言或疏忽地將之放在巨大的監控系統之中?可惜,在可惜之前已燒得狂、燒得猛。


平、靚、正當然不能跟人命相比。但當人命不斷地在火中被化得平、靚、正時,這人命又有誰及用何法碼來量一量呢?

2011年11月29日

死刑

在上周一個談靈性的聚會上,甘仔(甘浩望神父)曾以耶穌被釘時跟身旁兩名重犯的談話情景,來作為廢除死刑的神學資源。


話說耶穌被釘時,身旁有兩名同被判十架死刑的重犯,聖經有說他們是「強盗」。其中一名跟周圍的人一樣表現,譏誚耶穌,指他若是基督(救主)便可以自救和救他們。


而另一名卻道出了一種法治的常識:「你既是一樣受刑的,還不怕神麼?我們是應該的。因我們所受的,與我們所作的相稱。但這個人沒有作過一件不好的事。就說,耶穌啊!你得國降臨的時候,求你記念我。


耶穌便對他說,我實在告訴你,今日你要同我在樂園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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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護生命的城市
請響應11.30「世界城市廢除死刑日」活動

死刑是殘忍及不人道的刑罰,違反多項國際人權公約對生命權的保障;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其威懾作用比其他懲罰方式更有效。所以,全球已有愈來愈多國家廢除死刑。聯合國大會在2010年12月,也在109個國家贊成下,第三度以大比數通過暫停使用死刑的決議。

11月30日「城市維護生命,城市廢除死刑」世界日由「聖艾智德團體」(Community of Sant'Egidio)和「世界反對死刑聯盟」在2002年發起,以紀念1786年這天第一個廢除死刑的歐洲國家。世界不少城市在這一天的日落後,都將市內重要的建築物或地標點亮,以光明照亮生命,呼籲廢除死刑。

日期:2011 年11 月30 日 (星期三)
時間:7:30 – 9:30pm
地點:中環滙豐銀行地面公眾廣場
內容:甘浩望神父(甘仔)、郭達年及Alleluia Group等唱歌,短片播放,分享,燭光行動等等
合辦團體:國際特赦組織(香港)、香港天主教正義和平委員會、
聖艾智德團體、取消死刑聯合委員會
查詢:2560 3865或2300 1251

2011年11月28日

醫院

井然的間隔,實用至上。直線、直角,每樣東西都是方塊積木,能砌出無縫,隨時準備填滿一個只得平面似的空間。

它,要不是瀰漫著陰氣,便是爆光式清明;只有新舊之別。

準確,是這兒最高的要求,就連從地板冒升上騰的漂白水味,也幻化成數字:一比四十九。

獨特的氣味是每一位進入醫院的人都會感受到的,一層遮蓋著另一層,力度一點也不少,彷如走進中環大街之上,撲鼻濃濃一陣的香水,在高雅之中取消勞動的氣息。香港,確實是由嗅覺促成的地方,昔日的香,不停地演化著;今天走進鼻子裏刺激靈魂的,是城市的氣息,資本的氣味為她添上「主義」二字。

偶爾、且是靠近一點時,你會嗅到強力味道所要撲殺的,正是在今天老人院中也少有嗅到的老人和病人。

醫護人員總是忙碌和疲倦的,還有,他們是穿上十分無情的機動。官僚為極端異化的工作提供了一道接口,勉力地包裹著容易使人受重創的心靈,因為確實有無法盛載的生死悲傷密集地發生。再次,準確以外無一物,程序為先。

一個人不辭而別,在這空間中早就被預設了,因而也迫出了形形式式的預備來。有說「是這樣的了」,有說「很快便看透」,還有林林總總心靈的解說,雖豐富也滿滿的等待著消失的發生,卻又最終跟著生命結束而突顯其無能為力。

曾有上門推廣空氣清新機的售貨員說,各大醫院都選用了她們品牌的產品,因為醫院要求一種高於一般家居水平的清新空氣。說時遲那時快,風土流感高峰時,醫管局的負責人卻向廣大市民說,醫院高危,病菌要較任何地方都多,少去為妙。有菌無菌,以致容許多少菌,其實遠超過人所能控制和預防,病者的氣味突破防線溢出的時候,生之強力要與死亡交鋒,一下子劃出了一道空曠的場域,那時候,還會看到甚麼?還會嗅到甚麼?智慧又是甚麼?說不定,這也是青春的歸來吧。

2011年11月21日

露宿者

某天到深水埗工作,由於早了好些時間到達,便四處逛逛。雙腳不其然便行到順寧道。

其實我從來都不記街名,因為對我來說,記街名跟小學背默一樣,都是一種生吞,容易消化不良。我以為,街道,是供人生活時往來的,活在那裏便會記下一切。街名這種來自外面的命名,街坊其實是用它多過愛它。我會記得某街的魚蛋粉,這是因為魚蛋粉檔倒過來為那條街添上內容。哦!XX道,即係XX魚蛋粉嗰條街囉!

記得順寧道,是因為楊源柳女士。三名兒子的母親,持雙程證的,父母是香港人,因社會政策及歷史種種,成為舊區重建的被迫遷租戶,曾與三名孩子露宿街頭一星期。

那個星期,我因楊女士到過順寧道兩次,每次來到順寧道公園,我都會轉身,望著對面街的那幢大廈。那是楊女士之前居住的大廈。

之所以不其然地行到順寧道,這份不其然我猜也不是無中生有的。過去記得深水埗,是因我少年時候有不少朋友住在深水埗區,閒時也會到附近打籃球,在郵局那邊吃糖水。長大了,因工作關係也會每周一次到長沙灣開會,地點非常就近順寧道楊女士的舊居所。今天,遊逛至順寧道,因為這是我當下對深水埗的感應,一個被重建的社區,一個消逝中的,行將勉強要人進入懷舊情結才可接觸到的地方。

這個城市以重建之名,本末倒置地將最重要的東西拔除。社區是一種生活的累積,將營造生活的已有經絡拔掉,便是重建。這正如我們要感召而不需信仰一樣。周圍的人都在發笑,但受感召之人卻活得理所當然。其實社區生活不需要如此這般的重建,信仰也無須惹人捧腹大笑的感召。

從楊女士舊居的順寧道出發,走過那所高大由戲院改建而成的教堂,來到那個睡在教堂側門的露宿者旁邊,我望著曲身睡著的他,我想,沒有人會比他更認識附近幾條街道,因為他大概已經年累月地練成了超低度仰賴金錢為生的生活,他看到的世界,自他佔領教堂側門的那刻開始,或者更早,就不一樣。他看到的,是生活的本,是供他繼續生活下去的原料。

2011年11月17日

介入當下創造新人

近日總被種種解決不了的煩事困住,有的是出於多愁善感,有的是與身份意識有關,有的是來自具體生活壓力,無力感爆燈,而每每最差的情況都拖得整個大清早欠缺耐性,揮之不去。唯有找朋友吃頓午飯,與前輩們來個下午茶,並快快找書來讀,重新激發鬥志,啟動思考神經。


當生活規律被打斷時,要做的可能並非儘快重拾常態,而是好好去了解打斷規律常態的種種。不是嗎?當人面對失敗和困難時,第一樣丟失的,不就是耐性和理性嗎?當金融危機爆發後,英女皇找來經濟學者專家們,問其來龍原委。專家們說等等,一等就幾個星期,然後弄了一份研究報告給英女皇,說當前的金融危機是一個整體系統的問題。說穿了,我們在規律失衡時的反應及措施,多是少修少補,務求要系統繼續運作如常。但其實我們都心知肚明,不能如常運作,並非一個修補的問題。這其實是全面反省的好時機。


不去弄清楚全局問題,大概就只能祭出「四非黨」這些無聊可笑的聯盟而已。至終,幹不了事,只有苟延殘喘把命子拖進虛無主義裏去。


談到虛無主義,我倒想打岔地談地獄。以某種存在主義提出憂慮的思考路徑,地獄其實不是那麼苦,至少它有火在燒,人若活在苦裏能有自知有感悟有思想有反省,地獄其實也可能是所有知識分子和思想家最美好終極的家鄉吧!(這又是多麼左派式的懷舊情結所致的心理反應呢!)但地獄之外,人所能想的難道就只有天堂嗎?或許是吧。那麼天堂又是怎樣的呢?它不是地獄吧。它是相對於地獄的苦而言的不苦或無苦。


苦與不苦,地獄與天堂,兩者的想像其實多麼現世。我們就是脫離不了苦,所以無論天堂或地獄,都只能在苦難這前題下生產出來。我們對天堂、地獄知道的實在太少太少了。甚至有人會索性說根本沒有天堂和地獄。這基進一點的說法未嘗無理。因為天堂和地獄,以科學之言來說,都是非時空的境界或空間吧。


但是,天堂和地獄,在人間現世的介入中,豈不也多少是一種辯證關係嗎?我們的策略不是要擁抱地獄的苦,顧影自憐;脫苦確實是重要至極。若沒有了苦與脫苦,我倒想像不到我們可以開創出甚麼的新天地來,又堂的想像也從此落空。在現世人間,我們大概就是要脫苦,且不斷脫苦,離地獄,進天堂。在不斷的離與進,才能去苦去罪去惡。


今天的事今天幹,不要留待到明天。聖經有云:不要為明天憂慮,一天的擔子一天當就夠。這不是純粹的活於當下,因為當下的活,多少有點被動。翻譯上可否是取新詞添新意:創造當下?介入當下?改變當下?

2011年11月16日

「你會否選擇以電郵形式收取賬單?」
「好的。」
「請問你的電郵地址?」
「XXXXX@dkd.com」
「多謝你支持環保!」
搬家之時,打電話到各大小家居服務供應商更改郵寄地址,往來的大都是上述的對話。
聽說舊年在匯豐銀行全面實施電子賬單服務,便在紙張用量上省下數億元。公司落力省紙,是一種節流方法,好讓更多資金放在別的產業上賺更多的錢。這個動機要較客戶是否支持環保來得更實在。故此,事實是,經濟主導著環保,環保只是一個要把東西棄掉的榥子和代名詞,骨子裏仍是棄垃圾,而非循環、再生、永續。
在文字發明後,到將文字寫在紙張上,到郵政服務的發展,到電子郵件的興起與風行,賺了時間,賠了靈韵。訊息也就像一個人拿著連發的機槍,走進一個密室內,向著盛滿書的書架及儲物櫃掃射,爆個稀巴爛之時,紙張四散。那一刻,影像被慢鏡拖著。
訊息在高速傳遞下,少有人關注它的準確度,更少了那份要把訊息的內容弄清楚的耐性。
從新居走到樓下大堂,看更嬸嬸說有一些信件沒有寄出打回頭。我一看,名字全沒印象,想必是上手住客的。那些信件,都是銀行賬單,公共服務賬單,選舉傳單……。拿著它們,見不到人,只觸碰到一堆的生活代理。
突然間,我想寫信,用筆好好地寫信給朋友和親人。我知道我已不太懂得書法,字原來已由很美,淪落至很醜。科技把速度提到一個層次,於我來說,它將我對美的追求需要都懸置了。
我愛快,也難抗拒它,至少在我想念著你的時候,我總是想第一時間依著你旁。但這份即時沒有時間的到達或出現,其實非關時間。時間只是一個具現事物的參數,沒有了它,或不用上它,我知道我仍然可以說我愛你。愛,還是一種感動,由開始便超越時間空間。
寫字要較說話慢一點,沙膠的年代未來臨前,就是一把墨塗在錯字上。這份塗改,要向你說出我寫錯字,用錯字,表達得不好,又或是欲言又止,在含蓄與直接間不知如何是好,我的詞窮,總是隱藏不了地在信紙上給你明明的發現。
把一粒一粒的字裝好是一種美。書法從來就在這種堆和雕之間創造出來,是夾在生活之中的一種品味。個別的字與整篇的布局,是否趨向和諧?能否包容著缺憾美?愈想愈寫,又有理想又有現實的一封信,總帶來為你預備禮物時的興奮與雀躍。
信,寄出了。那張美麗的信,滿滿盛著心思、意念、情感、關係,但在轉接間到達你手被你翻開來讀的時候,必然又是另一種創造的開始。想不到你怎樣去讀它,我猶如坐過山車,心情起伏起伏著。

2011年11月15日

廣場

偌大的、淍零的;
空無一物,純粹的構圖;
它不像廢墟,因為它要比廢墟更無用,不能作廢物收集場,不容帶著一點新與舊、改朝換代的時間觀。
廣場與廢墟,在字的構造上很相近。廣跟廢,場跟墟。部首兩者都是對稱的。它們都在詞源上分享著某種共性。
廣場最繁忙的時間,大概是晨早。那個時候,晨運客劃地佔據,在其上舞動著扇子、劍子和身軀;輕歌妙韻又帶著背點沙啞的擴音機械聲四處飄盪。當大家都拿出汗巾,收搭行裝離開後,回來的,又再是偌大的、淍零的……。
廣場的吊詭,在於它在歷史上是一個供人聚集的場所,但在這個城市裏,它的存在,其實為了趕散人群。
人散了,往哪裏去?廣場在這意義上顯出其功能來,它要幻化成一條通道,將人導往這、引去那。
我們在廣場上看到人來人往,急忙的步履,丟失的靈性,bodies without Organs,差點兒,它空曠得令人跌倒,在跌與非跌之間,一個個狼狽的軀幹,在空無一物的環境中,試著找、找、找、找、
近幾年,我們聽到「公共空間」一詞或一概念。廣場,從來就是公共,那管它被提到十數樓層上,變成了一個空中花園,被一道非公共使用的私人構築物攔腰割開。
哀我公共,因它把公共的界線模糊了;公共一詞在新自由(主義)中失去了自由,到現在,它剩下了一個沒有內涵的「新」(主義)。
晚上,負重的身影在暗黃的街燈下重獲一點輕度。廣場這通道變成了靈魂的採集場。途人在回家前呼喚著自己的靈魂,不是喊驚式的呼叫,而是細語的、喃喃的。
召魂的結果,很少是豐收的。偶爾能採回碎片已是萬幸。因為生活早已變成一場零和遊戲。
廣場,由於不再讓人流連,故也沒有了情侶會忘返。它也不容露宿者為它寫下歷史。經過這廣場的,只有一劑一劑的漒水,要將反映不了明月的溝渠洗擦乾淨。
廣場若是城市的中心,在不促使累積發生的條件下,它會噴氣,將行在其上的人吹到離地的半空,然後被不同的力量推來搓去,戲笑得像歡樂天地的遊戲一樣。圓圓的硬膠,在充滿氣孔的桌子上,被比拼雙方推來推去,為要推進你的球洞內。

2011年11月14日

幸運還是悲哀?

幸運,在這個高風險的資本主義社會下,猶如稀有的資源,被發掘後快速搶劫一空。
我們指望幸運之神降臨的慾望,要比過去任何一個時候都多。幸運雖然總是擦身而過,但那一刻,在失落來臨的之前之後,總是泛起了漣漪。
不如去買一注六合彩吧!這是最簡便又無需費智力,便可尋找幸運的方法。難怪近年累積的多寶彩金,千萬千萬,在一個個想望幸運的心靈結集下堆得快、堆得狂、堆得大。
小市民可能連買一注六合彩也沒錢。原來一注要十元,好像最低消費要兩注!這條數怎樣計出來,我不知道。十元、二十元的幸運,在城市中負重多少?
買六合彩的人都希望中獎。而那些說買六合彩不中獎者,說做了善事,這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我們都想中獎,並且中頭獎,一注獨得$XX,XXX,XXX。我很想跟每一位買了六合彩的香港人大喊一聲:恭喜你!你中獎了,一注獨得三千萬。無論結果多麼假,你也知道我是在逗你開心一下,我想你也樂意聽到這個公告與祝福。
幸運,不多不少,它的悲哀是跟金錢掛上鈎。說有錢人也可能不快樂,這可能是人間智慧,但這智慧,在今天的香港,太奢侈了。我們大概寧願不快樂,也不要失落幸運。
幸運是否人生必需品?或許作答前要分清,有些叫大想頭,有些叫甜頭。
幸運與悲哀,銅版的兩面。看不到悲哀,幸運也失卻了色澤。